起來吧自己

11/1 播映片單/影片介紹

「起來吧 自己」 其選片是以導演由自身出發,從自己的視角講述跟自己有關的事情,並且在這過程中都將面對著自己痛苦與迷惘,並在拍片的過程中克服自己所面臨的問題,而身邊陪伴有願意幫助你的家人和朋友會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有時候拍片過程中的體悟,會比產出的結果更為可貴,本主題將會看到導演內心深處的想法。

本次邀請的片單包含了《距離》《我的家庭功課》《有一天都要說再見》《尬阿嬤的小聲話》《血日記》《媽媽》等精彩的紀錄片作品,其中有自我書寫、溫暖親情、對親人的懷念…,記錄的同時可能也是成長與認識自己的過程,看了片子就像認識了一位新朋友,其中也有幾位導演會線上參與映後座談,期待與大家線上碰面!

距離/導演:黃俊凱

《距離》黃俊凱 2021|26min

導演介紹:1997年生,一個闖入藝術大學的平凡人

影片簡介:透過觀察一對新人準備婚禮的過程,回看自己並且檢討自己,讓自己擺脫自我內心的困境。

我的家庭功課

《我的家庭功課》金建宇 2021|26min

導演介紹:台南藝術大學音像紀錄研究所,在拍攝紀錄片的路上摸索前進。

影片簡介:面對身份的轉變,年輕世代在建立家庭所面對的挑戰與轉變究竟為何,又是如何的心境呢?作為一個新手爸爸,拿起攝影機紀錄關於建立家庭的五味雜陳。

有一天都要說再見

《有一天都要說再見》李珮毓 2015|70min

導演介紹:國立台南藝術大學音像紀錄與影像維護研究所畢業,現為獨立影像工作者。
過去總是看著聽著別人的故事,在學習拍攝紀錄片的過程,拿起攝影機訴說自己的故事,這像是回到創作的原點,慢慢的看清楚自己與外在世界的連結,雖然緩慢但也逐漸堅定。
紀錄片作品「有一天都要說再見」
入圍2016 台灣國際紀錄⽚影展 台灣競賽單元
2016 台灣國際⼥性影展 台灣競賽單元

影片簡介:2014年某天清晨的夢境,我坐在汽車的後座,突然坐在副駕駛座的人回頭跟我說:為什麼你沒有在拍片。
那是已經過世的二姐。
2005年二姐過世後,我開始持續寫日記、拍照,有了攝影機之後,開始拍攝家人的生活,那是一種對於死亡和失去的恐懼,要在一切都消失之前留下紀錄。
2015年,二姐過世十年了,那個夢境彷彿在告訴我,真正的去面對這件事情吧。時間並沒有因為死亡而停下來,而那些在家人之間,總是不經意迴避的悲傷,卻久久不退。
生活裡持續交替著新生和死亡,我們其實都在準備著說再見的那一天。

《尬阿嬤說的小聲話》蔡明珊 2006|50min

導演介紹:1978年台北出生,現居宜蘭。第五屆南藝音像紀錄所入學生,六年後畢業。最近的作品是2010年有關安寧病房的紀錄片『在那之前我愛你』。待過電影公司、在醫院工作過,教過國中生表演藝術,現在從事古蹟歷史建築研究的工作。

影片簡介:研究所還沒畢業的我,還在當兵的他,有一個小孩要出生了,所有好的念頭、不好的念頭都在腦中劇場跑了一輪,我們最後決定要好好當個父母,原本以為生下小孩是最難的事,其實更難的事是和另一半相處,其實更難的事是成為一個大人。這些心事,只能偷偷跟阿嬤講了~

血日記

《血日記》江映青 2009|48min

導演介紹:政治大學民族系、南藝大音像紀錄所畢業。現為上班族。只需要體育頻道、電影台和料理節目的電視兒童。身體裡面50%是搖滾樂,35%是咖啡因,15%是酒精。仍在努力張開所有毛孔接收一切有趣的事物。

影片簡介:
我的一個月有時候是三十天、二十八天、十七天,或是四十五天。我的一年有時候是十二個月,有時候是十四個月。每個月我們帶著煩躁迎來痛楚、送走那些名字各異的碎片殘骸,並且使用一種只有我們才懂的、隱晦的語言交換溝通。我知道,那些痕跡與殘骸,都曾經是我。

媽媽

媽媽》藍珮云Kagaw Oming 2021|15min

導演介紹:Kagaw Oming是泰雅族的名字,中文名是藍珮云。最近喜歡獨處,練習和自己說話,再平靜地和人分享自己所愛、所見。

影片簡介:媽媽的記憶、媽媽的身分、媽媽的日常生活,在照片裡流動著,而我在背後默默地凝視。

【活動紀錄】幼教片《曬鹽》映後座談

時間:20171117日(五)

地點:南藝大音像大樓 152放映廳

林金連:唯一的心得就是歲月不饒人。這輛火車是當時最後一部、最後一趟,那趟發完就結束,所以為了捕捉那個畫面,大概三點就從台中出發,他五點要發最後一班,要拍下來,最後的畫面。

尚靜嫻:想問幼教片現在小朋友還有在看嗎?

林金連:如果有主題的話,還是會拿出來看,這些影片全部給它擺在學校的facebook上面,如果想看都是公開可以看的。

尚靜嫻:覺得心情不好可以去點來,就會覺得很療癒。

林金連:可以療癒喔?其實現在有很多產業都是我帶出來的,比如說,我們早期,到目前為止,有很多學校,國中、國小可能校外教學或者是畢業旅行,大概都往遊樂區跑,沒有像我們這樣,就到處去尋找不一樣的素材,讓小朋友去看,這是我們比較特別的地方,這特別的地方就會造就目前最流行、最夯的觀光工廠,以前我們在幾十年前,就帶著小朋友到處去看,各種不同工廠生產的流程,你看經過幾十年之後,台灣在發展觀光工廠,那就是我們幾十年前就有這樣子的想法,那事實上拍這些片當然困難,第一個就是燒錢,那時候有一個製作團隊在拍,導播還是世新,以前叫作世新專科學校電影科畢業的,我們希望透過比較專業的畫面,還有攝影器材,把它留下來,其實我們過去,我自己也在拍,我還沒有這個專業製作之前,想小朋友喜歡看,把它拍一拍,以前我們家那部小V8拍,或者是用Beta的拍,到最後幾年之後拿出來看,怎麼都沒有彩色的,變紅色的,這個就觸發我在想,那我們現在去看,後來就不見了,就像這個布袋鹽田,現在沒有,現在變成七股的鹽山,可是那個流程可能沒有吧,完全沒有了,人也大概都走了,我拍的那個人,鹽工已經很老很老了,大概也都快退休了,我們拍完之後不到半年就收掉了,政策改變,所以在想可以把它拍下來,現在來看畫面還是很漂亮,當時想如果繼續有把畫面留下來,但是不能保存,這是個問題,後來才用專業的機器,當時的Betacam算是三台電視公司的主流攝影機,是希望拍下來能夠永久保存,現在基本上是實現了,否則的話,我現在的片,拍的對象也都不在了,行業別也不在了,像燒木炭上回在新竹看,還有人兼著那個行業,但是很多的方法都不太一樣,我們過去我小時候像燒木炭在台中大度山,你現在看完全都是工業區,我小時候是滿山都是木炭窯,現在沒有了,經過時間的蛻變,幾乎我們看不到過去文化,這就是我們希望把它留下來給未來小孩子可以看到,台灣有個鹽田,怎麼去曬鹽,這個過程把它拍下來,然後順便用最簡單的文字跟語言,讓小朋友懂,還是很用心把它完成,但是後來錢燒光了,機器也壞掉了,每部機器都很操,操到都壞掉,確實他也花了很多時間在拍,幾乎人也壞了,人也老了。

吳永毅:為什麼會有剪接系統還可以做特效,那是什麼系統,類比還是數位?

林金連:數位,第一代數位,美國最新的器材,那一部數位的剪輯,一套電腦一百萬,從類比轉到數位,數位這個就有點lose掉了,事實上Betacam它是非常飽和的,原來母帶還是很漂亮,這種剪輯已經從類比轉到數位,有lose一些掉。為什麼會有很多特效?希望小朋友看到就跑上去,小精靈出現了,讓他比較有趣的想再看下去,當時的想法,但是現在就不這樣做了,現在就直接把小朋友帶到現場去,不過很多東西也看不到了,你到哪裡再找鹽田曬鹽的過程,你到哪裡再找燒木炭,根本都不可能,所以把它拍下來,畢竟是最起碼為這塊土地留下一些素材,還有嗎?在座的都是音像所的嗎?你不是,有什麼問題嗎?

拍紀錄片台灣像我這種拍法,可能你大腦想什麼很重要,什麼都要拍,所以這輩子花很多時間拿攝影機在拍,早期只想抓,影像,因為人不見,行業別快速的流失,我們希望趕快抓,能夠拍下來就拍下來,沒想到剪,趕快抓,題材太多了,如果現在想拍,什麼都拍不到,最痛苦的就是我們在迫遷,我們村莊在被拆的時候,那時候機器也壞掉,剩下一部小V8、小DV,然後因為就是在拍的過程當中遇到黑道,拍到被操,我自己拍了28秒吧,就被8個黑衣人操,然後被圍堵,飭令我們把影帶交出來,後來我們沒有交,提訴訟,每個人,被判四個月,也因此我那個村莊黑道才沒有這麼囂張,所以有人提告,就是我提告,唯有那件告成,對阿,其實對村莊也是一個幫助,讓黑道比較不會那麼霸行無阻。

【活動紀錄】《造棺人─李榮霖》映後座談

時間:20171117日(五)

地點:臺南藝術大學 音像大樓152放映廳

觀眾:想請園長先聊聊當初為什麼會想紀錄這個喪葬業者李榮霖?

林金連:各位好,看的怎麼樣?很恐怖?不會!人生總會遇到的事,所以不用怕,總有一天棺材會等到我們。其實我們當初接受文建會紀錄片受訓,然後每一個人在畢業的時候要拍一部片稱為作業,很多同學都找各種不同的主題,看來看去好像也沒什麼好拍的,後來想一想,我應該拍跟別人不太一樣,別人不敢拍的東西,那當下我跟李榮霖,他也走了,那時候你看好年輕喔,上面講那句話,我現在對他都很無言,他說做棺材的人都在運動,會比較長命百歲,結果沒有,68歲就走了,大概2年前走的,所以我一直覺得做棺材的人,一直到拍完到現在,有很多感慨,當時我會選擇拍這個主題,因為當時我媽媽去世的時候,我有個感覺,我媽媽在的時候,我家裡,吳老師去過我學校,園長室裡面,園長家裡面很多的位置,大概12位,平常有很多好朋友會來泡茶聊天,我媽媽去世之後都跑光了,都沒有人來了,不管親朋好友,那個月幾乎都沒人來,我在想很奇怪,我媽媽去世也沒什麼事,為什麼這些人都不敢來,後來才發現到這些人都怕死,有人過世他會怕,禁忌,就是因為這樣的情形之下,我就覺得你們這麼怕死人,好,我就下定我媽媽的喪事,我好好的給她辦,很認真的辦。

以前我對棺材我很怕,坦白講很怕,我曾經被棺材嚇到破膽,小時候我們住在南屯老街,上學都會經過老街,老街有一家棺木店,我們到棺木店都要繞過去,不敢從前面經過,事實上我在18歲的時候,也被棺材嚇到用爬的,你一定不相信吼!我在打工的時候,要收汽油桶,汽油桶裡面是溶劑,溶劑是剛剛看那個做棺材最後噴漆所用的溶劑,我們剛好在和美有一家棺木店要這個溶劑,當時也沒有告訴我們說,這家是做什麼的,我們以為是工廠,那兩個人汽油桶推推推,哇怎麼推那麼久都還沒到,推到最裡面的時候,頭一抬起來,棺木店!裡面烏漆抹黑就是棺木店,我們兩個年輕,一個20歲,我才18歲,很緊張,把汽油桶兩個人一二三扶起來就跑了,結果跑了三步那個棺材掉下來,棺材本來沒有賣之前是豎起來的,要出去之前它才是橫擺著,剛好放在牆壁,太緊張汽油桶用力推過去,撞到棺木,結果棺木就蓋下來,差一點就把我們兩個蓋在裡面,所以用爬的爬出來,嚇死了!所以這種經驗真的是人生上一個很大的經驗。

所以我在跟媽媽辦喪事的時候,特別想到你們這些都怕死,好,我就認真的辦,我就下定了決心,發了一個誓,未來如果我村莊有人去世的話,那我就會去義務的幫助他們,不會像我的朋友一樣怕死跑光光了,我也很認真去辦喪事,後來也大概了解一些喪葬事宜,真的到最後就變成村莊的土公仔,土公仔知道嗎?不知道,土公仔就是幫忙處理喪葬事宜的,特別的人員,所以大概一二十年來,在我的村莊,還沒有重劃之前,幾乎都在為村莊處理喪葬事宜的工作,所以會拍這個紀錄片的過程當中,你看問了很多問題,你們從來沒聽過的問題,就是因為接觸整個村莊的喪葬事宜,聽到很多的訊息,也知道裡面很多的禁忌,我們希望用這個問題,來讓李榮霖一個做棺木的人,來把它解讀出來,讓大家比較不會那麼怕棺材,事實上我拍這個紀錄片,最主要就是我要破除禁忌,大家對棺木怎麼會這麼怕,我們希望人的生老病死是過程,到最後的那天,或者是家裡有人去世,你就不必要這麼怕棺材,怕到這種程度,這是我拍攝最主要選這個題材,當時也是因為大家題材都選了,都選過了,好像每個行業別都有人拍了,我想這個一定是沒人敢拍,他們也不懂,也不一定可以涉獵,所以我就理所當然,就選這個比較高難度的,然後也等於是不一定有對象可以拍,那我已經跟做棺材這個人李榮霖先生已經非常熟,因為我時常帶人去選棺木,所以很多細節我都知道,他在做什麼我也都很清楚,我們也都沒有禁忌,像選棺木,幫人家選棺木,你要問他身高多少,到了棺木店之後,要怎麼選,要自己去量,大概跟我身高差不多就站上去量,好,可以,基本上都是幫忙村莊在做這些事,我覺得滿快樂的,大概是這樣。

吳永毅:土公仔跟香辦的差別?鄉辦是什麼?

林金連:香辦跟土公仔不太一樣,土公仔是處理喪葬事宜的,香辦就是如果在做科儀、做師公,他是助手,比如現在要做什麼科儀,準備一些什麼樣的器材,或者是祭拜的牲禮什麼等等,這些是他在處理的,這叫香辦,不太一樣。

吳永毅:李榮霖他比較接近香辦還是土公仔?

林金連:李榮霖他是造棺人,他是統籌,所有都會做。香辦的部分他不會去做,因為別人在做,而且喪葬科儀師公,等於師公的助理,幫忙他們處理一些流程,或者是必須準備什麼器材,就是那個叫香辦,土公仔就是專門在處理喪葬事宜的,做師公是另一個科目,我也會做,對,我確實會做,我也做過。

吳永毅:最近做的一次是在民進黨總部前面做,照片應該拿給大家看一下。

林金連:我為了要上,前一天好像是去聲援西港,然後我在想如果我去做師公,按照正式來做,可能沒人要聽沒人要理,我特別從台中開車到西港台南這段路,會打瞌睡一個人嘛,我就自己編,編那個專門是祭賴清德的牽亡歌,自己編,所以如果你把錄影帶調出來會覺得它很好玩,邊拿著鈴鐺,邊開車邊念,還好都是高速公路,如果是一般市區,開車聽到裡面鬧哄哄的會嚇死了,這個是那天發生的事情。

觀眾:想問園長你在紀錄的過程有沒有聽到他說很常發生盜墓之類的事情?因為我自己阿祖,後來撿骨打開的時候就發現裡面都被拿走,可是不知道在哪裡,後來發現洞打在一個很奇怪,在底下,不知道他們怎麼打的,反正他們有很奇怪的技術!

林金連:這個你問我就對了,談到這件事,我媽媽就是被盜墓的,我會找李榮霖來拍,是因為我媽媽被盜墓,我媽媽被盜墓,有一天我正要出國,你知道,我媽媽去世之後,我在想到山上去,奇怪!這個人怎麼差那麼多,有呼吸跟沒呼吸差這麼多,有在呼吸的時候,你受人尊重,在家裡活得好好的,當你沒在呼吸的時候,用棺木裝起來,扛到山上挖個洞埋下去,結果雜草叢生,人沒有尊嚴,一點尊嚴都沒有,我在想我媽媽如果到山上之後,有一點尊嚴對不對,所以在想說我媽媽如果下葬之後,我要把我媽媽的墓園種含狗草,把它弄得很漂亮,當時我就跟一個造墓工人說,師傅,我要把媽媽的墓園種含狗草,很漂亮,他對我回了一句話,傻孩子,這裡大度山,連一滴水都沒有,你如果種得活,我頭剁下來給你當椅子坐,我說好吧那就試看看,那就開始請他弄很平,我自己去買含狗草種下去,沒有水一定會死,我就用我的車子,小貨車,用汽油桶一次兩桶,每天下班之後,開著車子,兩個汽油桶,一個是兩百公升,四百公升,還有自動的洗農藥噴霧器的幫浦,然後就開到山上去澆水,這樣連續做多久,做半年,我給他算一算,包括種活之後的保養,我可能載了六百多桶上去山上,到最後種活了,墓園長草長得好漂亮,然後我就跟造墓工人說,欸!你不是說如果我種活了,頭要剁下來給我坐,現在剛剛好,剁下來,他說,好啦,算我輸了,我亂講的。

有一天我要出國的時候,我就再去看我媽媽,你知道我媽媽去世跟我之間,有一段距離我是分不開的,後來給他想一想,是一種病,我媽媽去世,我已經半年都睡在山上,半年耶,我們二十四孝守墓幾年,三年,守墓三年就可以列入二十四孝耶,我五年耶,比他還多兩年,要出國之前再去看一下,奇怪!草皮上怎麼有紅土,有紅土,抹一抹,怎麼這樣子,土越來越多,草怎麼爬起來,本來是很漂亮的草,草怎麼爬起來,整個草都拿起來,整塊耶,越來越深,後來就驚覺不動勁,就回家跟我老爸爸說,媽媽的墓可能被挖了,他說怎麼可能,你媽媽生前最怕小偷,一輩子都沒遇過小偷,怎麼那麼巧,到山上去就遇到小偷,第二天找造墓工人把它挖開,就從那個土輕輕鬆鬆把它挖開,挖這麼深,二十公分,寬度,五十公分的長度,挖將近一米多,這怎麼回事啊,再挖,看到磚塊兩塊,把那個洞,棺木手的位置打一個洞,看到手套就拉出來了,所以基本上我媽媽的戒指,戴在手上的戒指,一千多塊吧,還有我媽媽的好朋友日本的華僑,送她一條項鍊,是珍珠的,在日本來講應該十幾萬,可是在這邊買一千多塊吧,我媽媽送開刀房,上去就沒有下來,當時打藥打得很多,脖子很粗,戴不上去,就拿在手上,這兩樣東西被拿走,其他都沒有任何的飾品,陪葬品都沒有,剛剛說怎麼拿的,就是這樣拿,一般來講的話會戴在手裡,手肘,沒有人會戴項鍊,所以他就從睡的角度,大概多遠,手在哪裡,棺木蓋子很厚,側面也是有圓弧的,蓋子跟側面中間最薄,從那邊打進去,他那個工具就直接打下去,手去抓,把它抓出來,你大概知道怎麼拿了吧,當然要下去的人是要頭先下去,然後爬進去去抓。

曾經有發生一件事,就是因為下去偷,洞打得不夠大,結果伸進去好像有人來了,結果一嚇手一張開,拔不出來,越拔越腫,最後偷棺木的人,小偷就被黏在那裡,最後被警察抓走了,因為他手緊張張開,我們器材打下去,木頭的斜面是往裡面,所以就像我們釣魚倒勾,手拉不出來,還請消防隊把它鋸大一點,再把他抓出來,這個小偷,想得到的部分他都可以做,那經過這個歷程之後,我才發現到,我當時再請李榮霖把它補起來,那個洞還是要補,不太可能兩個磚就把它放在上面,所以請李榮霖當場把再把那個洞補起來,那時候已經很臭了,大概已經八九個月,味道很濃,然後他戴著口罩,再下去把它補好,補到跟原來的一樣,那麼多完整,我就覺得李榮霖造墓做棺材的技術,你看那個刀在削,那是真功夫,就是因為真功夫,我們希望把他技術的流程也能夠留下來,還好當時有拍這部造棺人,否則的話,現在土葬棺木可能一百個沒有一個,現在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全部都是火葬,火葬的棺木就是合板釘一釘,裡面沒有任何的技術,因為這是中式棺木,它必須要埋在土底下,必須要有很大的硬力可以去撐那個力量,所以看起來形狀很可怕,不過坦白講也是很浪費,你知道我拍那個棺木多少錢,那是頂級棺木,那個棺木是三十幾萬,然後你知道嗎,當時二十幾年前做棺木的薪水多少,你知道嗎?你猜猜看!那幾個做棺木的薪水有多少,這個行業不是每個人都想做,那時候距離現在,二十幾年前,一個月三十幾萬,對阿,他的薪水就三十幾萬,那些都是師傅,那裡沒有學徒,全部都是師傅,都是三十幾萬,一副棺木三萬六,他在計價問棺木多少錢,三萬六是最簡單的棺木,貴的三十幾萬,所以不錯,所以有人要嫁給做棺木的人,薪水那麼高,好,各位還有什麼問題?

吳永毅:為什麼那天送棺木去的晚上是兩個女的在幫忙,而不是他的師傅?

林金連:師傅不負責送棺材,那兩個是入殮的助手,入殮有入殮的人,入殮又不太一樣,入殮是要把遺體放進去,這個工作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因為一般來講的話沒什麼,沒有什麼傳染病的問題,如果sars的階段看你敢不敢,我們有一段時間是sars,2003感染最嚴重的時候,那時候說不定,被感染的機率很高,我曾經拍邵族紀錄片的時候,當時也發生過一次瘟疫,像sars類似,你知道多嚴重嗎?邵族的朋友,我們從口述歷史當中了解到,他說嚴重到早上你扛人家出去,下午換你被扛出去,這樣嚴重嗎?早上出殯,下午換你被扛出去,這樣嚴重吧!那個感染力多強阿,對不對,你早上還很健康,可以扛亡者出殯下葬,可能下午換你被扛出去,感染力強不強,好,還有什麼問題?

吳永毅:剛好跟昨天看的父後七日,作為一個劇情片,今天對照看殯葬業的紀錄片,我覺得是很有意思,特別是入殮那段,就像園長說的,原來跟你那麼親密的家人,但是入殮那麼多禁忌,所有的親屬他也是束手無策,他不知道怎麼去處理,靠殯葬業者用儀式把它完成,特別跟昨天父後七日,因為它有描述家屬的心情等等,對照看就很有意思。

林金連:對阿,因為一般喪葬的過程當中,我們講那麼親近,事實上真的到他沒呼吸的時候,那個距離是非常遙遠的,因為一般來講你可以看得很清楚,包括他入殮都不一定敢靠近,他們有一個禁忌,就是你靠近的話,影子如果蓋棺的時候,你影子千萬不要被蓋進去,你影子如果被蓋進去的話,那你的三魂七魄就被帶走,所以他不敢靠近,我在想葬儀的一種,應該是障眼法吧,怕我在處理的過程當中,哪裡沒有做好,離你遠一點,你最好沒看到,隨便弄一弄,你也看不到,應該是這樣,哪有這麼嚴重,我們在拍,其實拍造棺人這個紀錄片要有點勇氣,我們拍到晚上都繼續在拍,拍到天亮,跟著棺木,我睡在棺材店,第一次經驗,在他們家吃飯,然後餐桌的四周圍都是棺木,這頓飯吃得下去嗎?全部都是棺木,這種經驗也不錯,所以有機會開一下棺木店、棺木餐廳,棺木全部都排在後面,看你吃得下去嗎?還有什麼問題?我比較希望你們能夠提問題,這樣比較直接,不燃我講的你們不一定喜歡聽。

觀眾:剛剛最後在餵遺體吃東西的時候,那邊很明顯是在避開不拍到遺體,那個構圖,然後有一個很明顯是突然冒出來,拍了一下然後又拉回去,那個是故意想要拍一下,還是真的不小心?

林金連:哇!這個問題太棒了,你實在眼睛太銳利了,你很用心在看,對沒錯這就是故意的,因為我自己在拍的時候,然後他在唸入殮儀式的,我們最後一餐的話,他在對話的時候,奇怪,他是在跟誰講話,遺體都沒看到,講給誰聽,跟遺體講話,可是沒有看到那個畫面,然後你讓畫面整個出現,以後人家看到會嚇到,所以我在想,看一下有人在那邊,他不是在講假的,讓他故意閃一下就過去了,表示他是真的跟亡者在對話,你很厲害喔!

最後有個問題,他是談到自殺,還有死亡,其實我這九年來已經忘了我是一個拍攝者,忘記了,因為受到重劃的迫遷,都逼到死亡那個境界,所以我大概都忘掉了,如果我沒有碰到重劃,我覺得我會拍他後半段,哪個後半段?他講的那些話,我要印證,他講到對死亡的觀點,他說到最後會恐懼,後來在大概五年前,五年前我就知道他得了肺癌,剛發現,我一直很想,當時你講話很恐懼,你現在得肺癌,你到底會不會恐懼?我是想拍他後半段,其實他還有很多東西可以拍,結果因為學校遇到迫遷問題,我自己都快死了,還要拍別人死亡,所以就沒有那個力量再去拍,如果有那個力量再去拍的話,可以詮釋他前面拍紀錄片講的話,跟後面做一個對照,那是很棒的話題。

那裡面其中有一個他一直談到自殺這件事,因為二十幾年前,他就跟我講,其實他葬儀界做這麼久,他面臨最大的問題,就是為什麼台灣的自殺率這麼高?二十幾年前,我相信現在更高,可是這個問題沒人做研究,如果這個問題可以做探討的話,當然自殺很多現象,我們都是好朋友,他剛講過了,他不會跑到朋友家去,因為被誤解,你家是不是死人,大概都是我去找他,有時候也是因為村莊有人要買棺材,跑到棺木店裡去聊天,那他對自殺的問題覺得滿嚴重的,可是就是無解,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所以他感到這個自殺的問題,還有人死,人死後,還有人因為假戲真做,怎麼假戲真做?

其中有一對夫妻,因為先生外遇,她心情很糟糕,想挽回她先生的心,她就設計一套來挽回她先生的方法,想了再想,好,喝農藥,喝農藥喝下去就死掉了,這樣不行,她想那就把農藥倒掉,把它洗乾淨,農藥罐再裝水,她不是裝自來水,裝礦泉水,裝的時候把它收起來,然後跟先生又吵架了,她是想要嚇她先生,吵架,好吧!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就死給你看,打開咕嚕咕嚕喝下去了,反正瓶子也洗得很乾淨,用肥皂洗了再洗,結果呢?還是死了,真的是死了,然後讓你們猜猜看到底為什麼她會死?農藥瓶子已經倒掉了,用肥皂洗了好幾遍,洗得很乾淨,還是死了,你們想想看到底是發生什麼事?假戲真做事情就發生了,所以這招以後不能用喔!這招用了會出人命,好,理由很簡單,我們後來探討,為什麼她會死?她還是中毒死掉,原來就是我們農藥的瓶子,不知道它是玻璃的或者是塑膠的,都有毛細孔,因為水跟農藥純度不太一樣,如果你裝的是礦泉水或者是純水,它的分子更小,農藥的分子比較大,然後毛細孔裡面的根本就洗不出來,如果你去裝同樣分子大小的物品大概是沒有問題,可是裝的是純水或礦泉水,然後就把毛細孔裡農藥的成分全部都拉出來,結果喝了還是死,所以奉勸各位這招千萬不能用,這是李榮霖告訴我的,如果你要死,不要假戲真做,這是真實發生的事情,這也是一種物理原理,所以這還是提早跟你們講,再怎麼樣這招都不能用,好吧,還有嗎?盡量問,我來就是要讓你們問的。

觀眾:我先講點心得再問,我覺得造棺這個東西其實很有趣,就是很多國家現在都已經全面火葬,像日本,他們的木工是沒辦法做出這種東西的,因為他們不造棺。還有就是木匠這個東西也是各式各樣的木匠,像如果是一個藝術家,他做的作品是會拿出來展示的,可是造棺的不是,他的作品不會展示,是要被埋進去,我覺得這就非常有趣。還有我的問題是堪輿學是什麼東西?我完全沒有聽過這個,還有自殺的研究很多,問題是結論和解決方法幾乎是沒有結論的,很多人在做自殺的研究,這次我剛想到的。

林金連:先談堪輿學,其實堪輿學是我們中國五術其中之一,面相學、醫學、或是地理堪輿,這個算是其中之一,應該算是以前帝王所用的東西,當然他在下葬的時候,我們有陽宅跟陰宅嘛,然後土葬是屬於陰宅,那陽宅就是我們現在活人住的家,一般堪輿學地理師會就像詐騙集團一樣,跟你講這個方位不對,哪裡要改、哪裡要修正,如果你相信這個東西的話,你請了五個人,五個人來都跟你講的不一樣,我是學科學的,當然我是不相信這個啦!那為什麼要請李榮霖不斷解釋這個東西,就是要破除這個禁忌,他在拉那個線意思就是,當亡者葬下去之後,就是很平均,意思就是說,如果你有五房,五房就是你有五個兒子或是有女兒,當然過去是只強調兒子,女生大概就是外嫁,那這五個會不會爭,會啊,會爭什麼?如果葬下去之後,五個老大比較發展,賺比較多錢,老么賺不到錢,或者是生活得很辛苦等等,怪誰啊?中國人、台灣人很奇怪,什麼都不怪,就是要怪別人,有沒有自己想到,我努力不夠,或者是我哪裡不用心,怪誰?怪無形的,有形不怪,怪無形的,怪你上班睡到中午,做事情不認真,然後就怪誰,怪祖先、怪神明、怪亡者,風水不好、地理不好,那就是因為有這個很傳統的思想,所以他在下葬的時候一定要拉得很平均、很正,表示對五個人都是公平的,然後亡者下葬之後,他的靈魂會保佑他五個孩子都是很平均,可能嗎?絕對不可能,一個工作十個小時,一個工作兩個小時,哪一個會很成功?是不是!有沒有自我檢討?沒有,所以誰最倒楣?神明、亡者,連死都要鞭屍,到現在、目前為止,這個狀況一直還存在,所以有那些所謂堪輿學、地理師,或者面相學等等,這是我稱為詐騙集團,你要相信的話,你相信不完,否則我建議你,如果不相信,你就請所有的地理師來你家走一回,我保證這五個人講的都是不一樣,而且都否定前面,怎麼說?前面幾個人來看,喔!很棒、前面最好、最優秀,他講的都沒問題、絕對是對的,不然叫你來做什麼?前面四個都拿紅包,你沒紅包可以拿,所以每個人都否定別人,造就自己的專業,其實都是騙人的、假的,哪有這種事情,有啊!有這回事,我喪葬事宜以前涉獵這麼久,以前下葬的時候,每個方位都要斤斤計較,葬在哪裡,或者是角度怎麼樣都要斤斤計較,所以我事實上強調一句話,台灣人就是這樣子,從來不自我檢討,老是怪天怪地,什麼都要怪,就不怪自己,所以千萬不要相信這個東西啦,就是五術其中一術,我覺得南部是比較相信,那北部的話漸漸他會有一個風潮,所以我除了這個電影博物館之外,我還有一個博物館,叫作退休神明博物館,南部所有神明也滿多的,這個代表什麼?代表整個世紀在變,人在變、環境在變,一切都在變,所以早期上一代拜的神明,現在留到這代,下一代要不要拜,不一定,都有自己的主觀,所以這個聽一聽就好,不要太相信,如果你想賺錢的話,堪輿這個行業別是很賺的,叫作什麼?叫唬爛,靠一張嘴巴就有錢可以賺。

像堪輿學,我們大概有涉獵,因為我爺爺,以前早期的老師是漢人老師嘛,對醫學、堪輿這個基本上都要會,以前老師不好當,現在老師很好當,現在老師只要一門專業就可以了,以前老師是問天問地,所有都要問,把你考倒了。

吳永毅:剛園長講退神就是,園長他自己有另外一個兼職吧,就是幫人家神明退神,退完神明那個神也沒有人敢要,現在全部在他幼稚園,有多少?

林金連:一萬多尊。

陳品君:所謂退神是什麼?

林金連:神靈,當你雕刻,從木頭雕刻到變成神明,雕完之後入神,然後他就拿去供奉、去拜,保佑他平安、身體健康,最好是能夠發財、賺大錢,等他不想拜或是下一代不想拜,或是做生意做到生意結束,那些神明就丟著不管,我們就多一個工作,就是退神,把神明請過來,或者是跑到他家去,整個神壇都把你退了,退了之後就把神明搬回家,那過去作法是完全把祂燒掉,我覺得是一項很重要的文物,把祂當成雕刻品、藝術品,拿回去學校擺設,大概一萬多尊。前幾天家長又抱三尊過來,他說你要不要退神,我說好,然後多少錢?我說一塊錢都不用,真的嗎?有這麼好的事,你把祂抱過來,學校石頭椅你給祂擺者,然後你就一二三向後轉,再也不要回頭看,事後退神又把祂拿去博物館給祂擺上去了,所以很多事情都在內心,你在想什麼,當然你怕你就會嚇死,但是不用怕,凡是人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

吳永毅:井老師收回來的香爐,也是做過退神儀式。

林金連:我們像一年的話,大概將近五百尊,那是很大的資產,一尊神明光雕刻的話,一尺三最起碼一萬塊,一萬尊的話三億,不過我們也不轉賣,也不做其他的用途,就完全把祂歸檔,其實不只那些,一尊神明一輩子花在身上,燒金紙、供品等等更多,無價,不過神明大概可以是每個年代神明代表的精神意義,比如說祂代表那個年代,生活比較清苦一點,神明事實上是人間的影像。

【活動紀錄】從黎明電影博物館到迫遷師塾

時間:20171117日(五)

地點:臺南藝術大學 音像大樓152放映廳

主持:曾吉賢

與談:井迎瑞、吳永毅、林金連

曾吉賢:首先還是很熱烈地歡迎我們黎明幼兒園的園長,林金連林園長,謝謝你的到來,第二位就是待會會做一些關於黎明幼兒園過去這段時間以來的一些介紹,以及如何從幼兒園變成一個博物館,特別是一個電影博物館概念的分享,待會請到吳永毅吳老師,待會我們會連線視訊井前院長,也是現在我們的榮譽教授──井老師,他會用視訊的方式,來表達他對這件事的一些看法。

一開始我還是從我的角度來稍微介紹一下林園長,事實上我要稱呼他為前輩,因為在影像紀錄這樣的環境當中,林園長是非常早就在做影像紀錄,光從他所使用的器材,就知道他的資歷,過去最早應該是用U-Matic 3/4吋的錄影帶開始做紀錄片的,各位了解在那個時候,用到這樣等級的攝影器材都是非常昂貴的,乃至於後面用到的Betacam等等,那些攝影機跟現在的攝影機比較起來,那個價錢都是差了好幾十倍,甚至有的是更多的,所以林園長是很早就在從事影像紀錄這個工作,當然他也跟紀錄所有一些淵源,這個淵源待會有機會再來說明。

是因為從去年開始,我們的一位同學,就是你們的一位學姐Ella,就一直在協助園長做所謂的一些關於抗爭這些,很不公不義的一個市地重劃,自辦的一個強徵民地的案例,後來包含井老師跟永毅老師都前去,我是比較晚的在後面一直不斷地知道這些訊息。

比較最近的一個事件是,後來永毅老師跟井老師也在黎明幼兒園辦了一個園長影展,當天我去了,一直我知道,園長這邊因為他從過去在做一些紀錄的事蹟當中,包含他曾經是,過去一個影展很重要的,叫作中華民國地方文化影帶獎,這個獎在我們當年做紀錄片的人都非常清楚的,因為以前就只有這個獎可以鼓勵一些紀錄片的,投入這些人的一些,讓他們有些回饋,透過這個獎來獎勵這些長年在做紀錄片的人,那園長是有一年,我應該是他隔一年,我有得獎是只得佳作,他是我的前一年得了等於是第一名優選,首獎,因為我們過去早期紀錄片大概只能投這個獎,沒有像現在有雙年展、台北電影節、南方,這些都沒有,就只有一個優良地方文化影帶獎,所以園長事實上很早期在紀錄上的貢獻,大家都看見了。我去了台中黎明幼兒園,又看見了他那些設備,以及他那些拍攝帶,就更驚訝的說,哇!這個人真的是,一定是非常地著迷於紀錄這件事情,他所做的這些紀錄,包含台灣早期產業的紀錄,現在這些都是成為,如果以井老師的說法來看,就成為台灣很重要的產業影像檔案,所以那天去幼兒園,不只看到錄影帶,還看到他所投資的設備,以及運用這些影像設備,放在他的幼兒園的教育理念上,都讓我非常十分欽佩。

當天我們看了一部影片,是關於講木炭窯,這個木炭窯事實上,這個紀錄的方式,事實上他的初衷,就是想讓未來的小孩知道說,你們這個時候還能夠找到,木炭怎樣製作的過程,他等於是掏腰包,請一個已經是停止在燒木炭的窯場,再重新為他的拍攝,來重新燒木炭,這種方式就可以看得出來,他的目的性,不是只是為了拍片成就自己,他為了想要用這樣的影像作為教育,甚至可以讓未來的人了解台灣過去的產業。

那在最近我又遇到了林園長,園長在上次的園長影展裡面,事實上包含井老師跟永毅老師,不斷地在鼓勵園長,事實上不要忘記他的手上還有個武器,對抗這種不公義的武器,就是攝影機。所以我上次看到園長的場合,是在西港糖鐵的現場,就是西港有一個道路拓寬的事件,我發現當天,因為當天反西港的事件,是因為他們提報了古蹟,然後文資委員來審查,我看到園長的身影,已經是拿著攝影機,然後不斷地在現場紀錄,追著委員、看著現場發生什麼事情,也就是說我很佩服一個,事實上他其實也不需要再去很辛苦拿起攝影機來做紀錄,我覺得這件事情也可以讓我們同學們比較能夠提醒自己,事實上紀錄是一輩子的事情,我在園長的身上就看見這樣的印證,那今天我想我就先用這樣的方式來稍微做個介紹,接下來請吳永毅老師,來做一個有關於園長如何從幼兒園到電影博物館的歷程,來做一個說明。

 

吳永毅:我有做一個powerpoint,等於我先介紹園長,再讓園長自己講。今天主題是說好不提多元典範,剛剛吉賢已經講了,就是一個突然從幼兒園園長,還有礦泉水公司的第二代,繼承他爸爸,突然他的幼稚園就要被迫遷,但是他在被迫遷以前,1980年代開始紀錄各種各樣的東西,他是怎樣的過程,在抗爭中又記得他自己是一個紀錄者,我從網路上抓一些圖片,這可能園長自己很熟悉,我們其他同學不一定熟悉,我讓大家看一下他的歷程。

這個是10月27日園長去高雄,這應該是去年底,幼兒園就要被法院強制執行,大概已經是8、9月的時候,10月是值星官曾經來過一次,那個時候就開始逐漸走上抗爭之路,比較激烈的抗爭之路,當然前面有很長的過程,園長等下可以說明,這個是他開始到處去聲援其他的迫遷運動,這個是高雄果菜市場的運動,這時候是園長去聲援,然後其實已經陸續拆了。這個10月30日,現在大家手上拿到的就是園長自己寫的生前訃聞,那時候覺得看到果菜市場也被拆掉了,他在想他自己的幼兒園會不會也是可能會被拆,他太憤怒了,所以他想要做一個比較強烈的抗議動作,然後大家一起去總統府抗議的時候,他就失蹤不見了,大家就很怕再發生大埔事件,就去找他,後來還是找到了,這個是在現場畫面,大家手上拿的不是他在那個當下寫的,假設我要犧牲的話,我如何介紹我自己,然後他又去參加了聯合秋鬥,那年也是很多反迫遷團體一起去的,這個是在秋鬥中控訴的畫面。然後接著在台中地區,反迫遷要保留黎明運動的運動,開始有一定程度地擴大,然後就在今年5月份辦了一個台中市的大遊行,就是要保留黎明幼兒園的大遊行,由東海社會系發起,這個是在結尾公園的現場。

然後到了7月份的時候,一些社運的朋友,包括保留行動加上東海為主,加上我們配合,他們辦了一個土地記藝,黎明的藝文祭,透過文化活動來向社會說為什麼要保留這個黎明幼兒園,它是從7月15日~29日,中間23號其中一個禮拜天,就是我們南藝大跟井老師的電影文化資產保留協會,去協助辦園長影展的活動,一個禮拜天,這個是網路的文宣,這是我畫的海報,那天有一整天的影展,從上午到晚上放映,這個是放映現場,後面大家看到兩個窗子,這個是舞台,也就是平常幼稚園自己辦活動的小禮堂,也是園長的某種攝影棚,園長最後還在做影像工作的時候,在抗爭迫遷之前,跟大學合作過磨課師課程,就是在這一角,有一個攝影棚,然後後面那兩個窗子就是園長的後製工作的剪接室,他的副控台加上後製工作剪接室,我們在這個現場辦,等於是重返現場辦園長的影展。

然後園長影展中間,還有一個我們幾個團體一起的,黎明幼兒園保留行動,然後加上我們南藝大的媒體中心,再加上井老師準備要創辦的台灣電影文化資產保存協會,我們做了一個記者會,記者會是什麼呢?就是把園長歷年來拍的錄影帶,要交付我們南藝大暫存,暫存以後希望它能夠復生,重點是我們希望它能夠復生,大家看到這個記者會,有看到吉賢剛講的園長用過的器材,還有他拍攝的帶子,比如說這些都是比較大的帶子,然後後面一整排是所有他的影帶的一半而已,我們搬出來一半而已,總共是後面那整排影帶的兩倍,就是園長歷年來累積的影像素材,所以我們辦了這個記者會,自由時報報導。

然後老井在園長影展的時候跟園長對談,老井就提醒他說,紀錄本身也可以是一種抗爭的方法,叫他不要忘了,後面有那麼多帶子,然後井老師也宣布說,應該我們作為影像的專業工作者,要協助園長,在未來抗爭成功的黎明幼兒園,就地成立黎明電影博物館,用他歷年來拍的影像,以及他紀錄了整個台中市,已經要被財團消滅掉的台中地景,來作為一種抗爭的方法,一種歷史的抵抗,井老師在這場裡面有跟他對話。

然後有帶當場現場社運的朋友,還有來看園長影展的朋友,到園長的後製室去參觀他的設備,以及他整個製作的歷史。這個是園長想到,他差點因為為了拍攝、紀錄,把他爸爸家產敗光的時候。但是他也透過這個過程,園長開始想起他是作為一個紀錄者,大家看到他用過的攝影機,這個影展辦完,他可能很久沒有拿這個獎牌給人家看,抗爭過程中,可能也從來沒有給人家看過,影展那天臉書上他發了這個,這個是吉賢剛講的,他得到獎項的獎盃,那天發在臉書上面,影展過了三天,大家看到前面地園長是衝到現場去聲援各種各樣的抗議或控訴,但他都忘了帶攝影機,園長影展過了三天,我們在臉書上看到這張照片,我馬上傳給老井,我跟吉賢還有老井都很得意,園長開始拿攝影機,老井就回了幾個字說,他終於醒了。

他去大觀聲援,那天就是園長影展完了第三天,他去大觀聲援抗議,如果以前的話,他就是衝到現場去跟警察推擠,然後就被警察逮捕,但那天他帶了攝影機,他做了現場的紀錄。然後8月28日南鐵要求要公聽會,到行政院抗議,他也帶了攝影機。然後9月28日賴清德上任,所有的反迫遷團體做了一個匾叫功在迫遷,要送給新上任的賴神,園長在最右邊做紀錄。然後國土計畫,到底是保護國土還是要賤賣國土,或是出賣國土給財團,所以他們也去抗爭,園長也在這邊做紀錄。

除了照片之外給大家看一個連結,你同時作為抗議者,同時作為紀錄者,同時作為自己是受害者的身分是多麼複雜,請大家看這個連結。我想我們所有的研究生、導演,都不會拿著攝影機還喊口號,跟大家講這個身分的重複,等下園長還可以講很多,多重身分。很多人聽過井老師講的,第三電影講過,攝影機就是武器,園長就是在做示範,這是當年70年代第三電影的時候,游擊隊就是背著槍,然後同時帶著攝影機,作為他的宣傳工具,園長大家看到,當他醒來以後,他身上都帶著攝影機,即便他沒辦法拿攝影機的時候,他的背包上也掛著GoPro,做現場的紀錄。攝影機為什麼是武器?給大家看,在大觀那場,園長重新拿起攝影機那場的對面是誰,請大家看,刑警,幾個女的是法院的執行官,要來拆房子的,刑警拿著攝影機,刑警帶著秘密武器,人家是全程在錄影、蒐證、做紀錄,但是我方沒有,這是值星官沒有錯。

所以攝影機是武器,攝影機是宣傳工具,再讓大家看這個,等下園長也許會點進去講,當園長開始拿攝影機之後,他開始做一些網上立即可以做宣傳的,他把它稱作為叫作迫遷私塾系列,大概都是1分鐘到2分鐘的短片,等下園長自己可以講,現在總共已經有20幾集,其中一個現在點閱率最高的,觀看率有7萬4000人,點閱率有十幾萬人,一個最南部迫遷的案子,屏東的,那是一個很沉重的案件,等下園長也許有時間可以講。他在他這個台中市立幼兒園的網頁,都集中在這邊,等下園長可能會來示範,講一兩個給大家看。

剛剛講的就是說,現在他重新拿起攝影機作為一個紀錄者之外,他怎麼樣去理解園長這個身分,以及他的影像,還有他的素材、還有他的紀錄是什麼意義,我覺得園長作為紀錄,就是很清楚,我們一天到晚在講說教改,廣設大學什麼的,但是我覺得從黎明幼兒園的影音教育,自己草根、自學的影音教育教材,我覺得他完全就是一個非菁英的草根教改的示範,他拍過哪些東西?光是我們拿到的發行的VCD,當時園長還想說,除了拍給自己幼兒園看的話,他可不可以提供給別的幼稚園做教材,我們拿到的15張VCD,我這邊舉例一下,但照園長自己的生平上面總共有拍過51集,有燒木炭、大水缸製作、樟腦油提煉、舞獅的獅頭製作,然後在全台灣不同地區,有吹玻璃、有手工麵線、有布袋鹽田、有楓坑米粉製作、有打棉被、有醬油釀造、有米酒釀造、有牽牛花洗頭、有無患子肥皂、有苦茶等等,那我們拿到的是,因為帶子沒有時間整理,所以我們拿到的是他當時發行的VCD的15集,我們下午會看到其中兩集。

然後他還紀錄過非常多的無形文化資產,而且是主題性連續性的紀錄,不是單一性滅火式的紀錄。包括比如說持續三年跟簡史朗老師合作紀錄南投邵族的無形文化資產,接著同時那個地方發生921大地震,他們也去拍了邵族以及921大地震的狀況。然後台中新庄子,就是黎明幼兒園附近的耆老口述歷史,然後地方信仰。然後園長為了教學,他要為了恢復一個傳統時代的農耕,所以他還去買了一隻水牛等等,然後租了一塊田,就跟我們鄧大哥做的事情一樣,就是他要恢復一個傳統農耕,要把它紀錄下來,他就自己想辦法去買牛、種田,然後拍攝,想要給未來的小孩子看,以前的農村是怎麼樣運作的,所以有這個恢復傳統農耕古耕情的紀錄系列,也因此拍到了非常多現在已經不存在的地景。

在這個拍攝過程中,他又發現了兩個遺址,就是先民的遺址,他也有記錄下來。中間也有碰到台中魚市場抗爭,就在台中黎明幼兒園不遠的地方,他也做了紀錄。後來他變成師公,這個讓園長自己講,那個訃聞上大家有看到,他也紀錄了整個道教的非常重要的各種儀式、生活,就是整個道教的傳統。然後他還拍了自己的家庭電影,包括黎明幼兒園自己的發展史,這個就是他那些80紙箱裡面可能有的東西,這個還是我們在辦黎明園長的時候,部分出土我們看到的東西,可能應該還有更多東西。

等下下午我們會看的造棺人,造棺人的主角,就是那位造棺人,園長替他媽媽辦喪事遇到的這個造棺人,所以他把他記錄下來,為什麼要提這部片呢?園長從任何一個角度看,都不是我們說的,在影展中的作者或導演,任何一個角度都不是,但是我要把這部片放在這個位置來看,像吉賢說的,但是不要輕忽園長這種身分,他的貢獻,你看跟他同一屆得獎的人,後來是張照堂的大弟子曹文傑,然後現在在原住民運動的馬躍比吼,就原住民重要的紀錄片導演,然後有現在重要的紀錄片製作人楊崇鳴、邱顯忠這些人,然後還有金門地區來的董振良,然後重要製作人林建享,然後還有本校的校友,有被錄取的校友潘朝成,做平埔族紀錄,還有周美玲,這些都是那屆同樣得獎的作者。所以那天7月23日我們特別請曹文傑,現在的公視總經理,來跟園長對談,回憶一下當年,雙方為什麼走了不同的路。

所以吉賢剛講的,園長曾經來報考我們,他應該是第一屆,我們剛剛推想,因為他是在台北面試、台北筆試,他可能是第一屆來報考,沒有錄取,所以這是本所的,應該算什麼,氣魄嗎?就算他得過造棺人,我們也是把他沒錄取,他那時候應該還沒得造棺人吧,用的素材應該還是粗剪,看起來推起來1998,得獎應該是1998年,那如果第一屆1997口試,應該是第二屆來考,總之他來考沒有錄取。紀錄所在1998或1997年沒有錄取的同學,但是他留下來那麼多東西,所以今天來我覺得他是給我們一個再教育,我從這個角度來看這個事情,也發揮我們152意義。

說好不提的還是要念一下,攝影機是武器;攝影機是赤腳社工,為什麼?等下可以看園長拍的迫遷師塾的短片是某種陪伴,那些完全已經沒有任何,覺得在世界上孤立無援的人,但是攝影機要去陪伴他,我覺得園長是在做這個事情。攝影機是從來沒有離開過的老師,最近有個有名的片,老師會不會回來,但是我要講說,我們黎明幼兒園的攝影機是從來沒有離開過,不管是黎明幼兒園的現場,或者是無形文化資產的現場。攝影機當然不會流淚,但是我們前面看到事實上園長是愛哭的人,敢愛敢恨,說好不提的嘛!那我們從園長看到他一路沒有時間實驗自己的美學,他不是不講究美學,但是他是一路趕著要紀錄一件件人間即將消失的美麗,從傳統技藝到一般老百姓的生計、生活、生態、生命、生存,但是最後他醒來的時候,卻是要紀錄自己家園被財團拆遷的這個抗爭。

那從烏山頭的角度看,昨天的炭精棒放映是維護組的一個節目,但是今天看烏山頭影展邀園長來,放映他的片,以及來座談的話,我覺得是維護跟紀錄一個交集,而且後面有那麼多80個,他曾經紀錄過的東西需要被維護,這個是紀錄跟維護組一個交集,最重要的烏山頭的意義,之前很少,沒有出現過,之前烏山頭都以紀錄為主,今年至少有一個炭精棒放映,但是我們今天園長再來的話,就是讓大家知道紀錄與維護交集的歷史點在哪裡。

所以現在井老師在那邊,我要把井老師那邊拿出來講一下,井老師在電影蒐藏家博物館,他退休以後去弄的,所以井老師想要推一個東西,叫作後典藏時代,他是說什麼呢?也不要變成一個館來叫大家把所有權讓出來,因為這門檻非常高,然後館的責任會非常大,然後館的不確定性高,那人家到底要不要捐出來,所以井老師想推一個合作社式的典藏,就是你自己蒐集了很多東西,可能是你自己的影帶,或者是你是個發燒友,蒐集很多有關影像的文物,那你不一定要捐出來,但是你到他那個平台去,自己的東西自己救,大家一起來這筆經費,集體來想辦法解決,自己的文物、自己的影帶自己救,做一個平台式的,然後救完以後呢,應該再重回歷史的現場發揮作用,這是井老師想推的,其他學者講說這叫後典藏時代,這個是井老師自己的,這畫面是井老師自己1970~80年代在美國自己拍電影的時候用的器材,他現在把它拿出來放在博物館去展示,他在說自己的文物自己救,然後後面有其他蒐藏家暫借給電影蒐藏家博物館那邊放,讓大家知道這些歷史,比如說後面是李建成老師類比時代的攝影機,暫借給館方,讓大家知道多少機器被淘汰,但是那些都會留下多少影像,所以這是一個自己的文物帶去自己救。

那這個是電影蒐藏家博物館的轉檔區,現在很多技術困難還沒有完成,但是井老師想要把它到一個最基本的,一些常用的,像園長用的3/4吋的帶、1吋帶、Betacam的帶,這些最常用的類比時代的東西可以做轉檔,把它技術上可以修復,那就會像邀請園長,帶子暫存我們這邊,他可以把一些他要剪接,因為太多素材沒有剪接,非常棒的素材,他可以在這邊轉檔修復,然後做剪接,然後將來如果抗爭完的話,就拿回黎明幼兒園電影博物館去放映,大概是這個概念,所以自己的電影自己救,這是我們的口號,去他的國家,國家怎麼對待我們的,所以我們是自己的影片、自己的文物自己救。

所以我會再稍微讓大家進到一個,園長影展出土的素材的截圖,大家快速地瞄一下,下午你們會看到一點點,給大家瞄一下素材裡面有些什麼東西。這是一些沒有整理過的截圖,就是園長影展的時候出土的,比如說幼兒園的各種活動的紀錄,大家看到現在幼兒園只有6個還8個小朋友,這是當年的盛況,在沒有抗爭以前,他們會去各種不同產業參觀,這個就是恢復古耕的那頭水牛,這是園長帶水牛去洗澡的時候;然後有一個很棒的是新庄子的雜貨店,很棒的沒有剪接的素材;然後這個是邵族在921地震以後回到幼兒園跟大家打招呼,這是園長的爸爸父親,這是邵族的長老們,合照,然後這個是在邵族南投拍的素材,在準備盪鞦韆的邵族婦女,這是他們的頭飾跟所使用的東西;然後這個是園長的家庭電影,園長說拍家庭電影是為了做幼兒教育的研究所用,小孩生病,住在加護病房,他給他從頭到尾拍下來,媽媽在照顧小孩;然後園長養蜂,除了做紀錄者之外自己要去體驗養蜂;這是造棺人的截圖,下午大家會看到;這個是魚市場的抗爭,DV帶拍的,但是跟大家講DV帶是壞得最快,比1吋帶、3/4壞得還厲害,雖然它是最新的媒材,所以我們所上其實要趕快保存,這是新庄子的民俗,這是耆老訪談中的截圖;這是一個一百歲的小腳老奶奶;這個是已經被重劃過的地景,這是現在還留著嗎?應該沒有,石敢當,然後又做傳統戲曲的紀錄,演出,然後當地環保意識抬頭的時候,他也有去拍當地的環保人物,就是一些截圖,好,先這樣,下午反正大家會看到片。

所以我們現在在講的是說,期待這個抗爭成功不只是一個黎明幼兒園的幼兒園保存而已,我們希望它作為一個,台灣的一個很特別的博物館,電影博物館的誕生,我們想像中電影博物館好像是香港電影資料館、法國電影資料館,不是,我們現在講的是說一個另類的,在透過抗爭中誕生的,保存無形文化資產的一個電影博物館,那我會說它是一個非貨幣式的眾籌,大家知道眾籌就是上網去募款,然後給你一些回饋,那其實是在製造更多商品,用金錢製造更多商品,只是它不是在一個公開的市場中,它是透過網路眾籌,我們現在是透過眾人的力量,不是買一個商品或一個回饋,我們是透過眾人的力量,把幼兒園要保存下來,因此就可以保存、誕生一個電影博物館,所以是這個概念在做這個想像,所以這是幼兒園的大門,假設有一天我們這個運動成功的話,大家應該再繼續想下去,說好不要作夢,這是幼兒園現在的滑梯,後花園有螢火蟲的地方,假如每天晚上可以在這裡放炭精棒電影的話,這是幼兒園門口,看到往廣場方向看上去的滑梯,小朋友最喜歡在上面,假如小朋友每天可以在這裡看電影的話,說好不提多元典範,黎明來到以前,這是文青的結語,好,今天這樣,那我們接下來交給園長,看他要講什麼,園長可能每次看到我們去,要討論怎樣保存、暫存如何,他可能沒有那麼了解我們在講什麼,我試圖透過簡報,跟他解釋一下,其實紀錄所同學應該也要看一下,但他們都不在,沒關係,園長有聽到就好,讓園長講一下,再讓井老師來回應。

 

林金連:大家好,剛剛吳老師說我很愛哭,其實我印象當中,我長大之後我從來沒哭過,就兩次,一個是我媽媽去世,一個是我爸爸去世的時候,那時候才哭,不過最近真的是很愛哭,最近很愛哭是,也應該是,就在整個過程當中,人生遇到很多自己非常無力,然後就受到社會很多的關注以及幫忙,這個是我人生過程當中覺得非常感動的事,所以每一次想到這些事情,我真的很感動,事實上真的不是很想哭,很多的事件,讓我覺得太感動了,活到這把年紀,還有這麼多感動的事,也讓我覺得人生最後的階段過得非常有意義,我想剛剛大概瀏覽一遍之後,我就覺得自己蠻奇怪的,活到現在已經61歲,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有一點忽然間又把我打醒的那種感覺,事實上,我們只是覺得在認真的做事而已,就每一分每一秒都把它用在工作上,當然就是看了很多社會現象不斷地在流失,這個影像我們有責任把它紀錄下來,所以從20幾歲就扛著攝影機,一直到現在,不過有10年的時間幾乎忘了自己是會攝影的,從重劃的階段開始到今年已經是第9年了,所以我這9年幾乎是虛度人生,被重劃的壓迫到自己如何的過日子都不知道,後來因為南藝大再把我喚醒了,如果沒有這次地喚醒,這輩子沒有機會再扛起攝影機。

攝影機對我來講的話,它是非常親切的,我利用攝影機紀錄台灣所有的一切,這是一種動力,如果我們從事教育工作的人,會覺得好像很多東西不斷地在流逝,我們希望透過攝影機把它留下來,很單純地希望我們小孩子以後還有機會看到這些影像,過程一久以後也無形當中紀錄了很多影像,不過談到紀錄了很多也花掉很多的錢,坦白講這個是有時候外面批評我是敗家子,看到那些影帶,看到那些影像真的是花了好多好多錢,可能光Betacam的袋子就花了好幾百萬,空白帶,器材都不用說,花在這裡總數超過千萬,各位想一想,不賺錢的工作花那麼多錢幹麻,也只能說為了下一代的小孩,希望把它留下來,當時也沒有想到底真不珍貴,只要做就是了,這幾十年來就是這樣,所以我當然希望攝影機能夠繼續陪伴著我,不過我看現在的攝影機,我都覺得好像玩具一樣,當時的攝影機,從最小的V8開始拍,然後一直進化到Betacam,Betacam就已經很大又很重,不過回過頭來,看到很多記者在拍,現在攝影機怎麼變那麼小,過去拍片是會燒錢的,比如說30分鐘Betacam的帶子一卷就要800元,所以你在拍的時候,就是在燒錢,後來又看到現在新型的攝影機,不用影帶,是用數位紀錄,哇太棒了,那麼在這一年當中,我被南藝大喚醒之後,我就再也不會捨棄攝影機了。

而且我身為一個被迫遷者,那個心情非常複雜,那剛開始不是想拿攝影機去拍,剛開始是每次衝撞的時候,跟警察對抗,第一線,因為撞了太多,每次警察看到我這號人物,一定要先搞破壞,大觀的時候,一下車我什麼事都沒做,就被警察十幾個壓下去,壓到自己的脊椎斷了,幾乎有兩個月痛到都不能走路,這個真的是事情大條,後來想一下說這個不是會好嗎,怎麼一兩個月都好不了,接著我們建議,我小孩跟老婆都建議看一下醫生,結果看醫生才這麼嚴重,醫生唯有一個建議就是開刀,哇開刀事情大條,開刀我什麼事都不能做,然後如果我開了刀半年不能工作不能抗爭,我欠那麼多人情怎麼還,想一想跟醫生討論到最後結果就是趕快逃走,沒有去開刀,沒有去開刀,因為我拍了很多的影像,我接觸很多人,也了解很多對身體狀況的治療方式,所以我就自己揣摩,看那個貓跟狗那個脊椎為什麼這麼靈巧,然後牠們怎麼都不會斷,那我們一折就斷掉了,應該我們人類是站立的,牠是平行的,怎麼跟貓狗一樣,來自己修復,剛開始想到這個方法,然後晚上就跪趴著睡覺,把這個脊椎拉開,拉一陣子之後感覺比較不痛,後來就開始慢慢去想有幾個醫生講過幾件事,怎麼去處理,全部把它組合起來,最後拉開之後,像穿山甲把它捲起來,把脊椎慢慢修復,到現在每天早上要做彎腰,在洗完澡之後,熱身做大概100至300個,到現在為止,我現在扛攝影機,腰不會痛,比原來扛,我們以前扛Betacam是扛到脊椎側彎耶,因為太重了,扛右邊嘛,然後扛久了之後會傾斜脊椎會側彎,也都要復健,但是這次真的是到榮總,我老婆說不要再來了,我們出去就不能再回來,所以就把自己的身體這樣治療好,你有時候扛著攝影機在紀錄,你也在過程當中學習到很多的資訊,也因為這種資訊救了我自己,我現在沒有去開刀,而且恢復得比原來更好,這個是人生的歷程。

當然我們希望攝影機扛了之後,本來是躲警察的,那次是被壓到脊椎斷裂之後,想那個記者他怎麼不壓他,為什麼壓我?我就想好吧下次我就帶攝影機,我就充當記者,然後也來拍,不過因為警察都已經做了記號,你這個一定是頭號人物,我們在拍的時候,那個抗爭者的心態,你完全受不了,你看南鐵在做公聽的時候,警察全部排在前面,抗爭的後面都翻桌了,然後繼續跑程序,所有的系統繼續跑,簡報繼續做,然後你是一個抗爭者的角色,然後看到國家腐敗到這種程度,你就受不了,你說這個怎麼可以繼續跑,然後警察抓出去,這下子就比原來的更好了,因為我有攝影機的保護,因為攝影機很貴,我就抱緊緊的,不能掉下去,這次警察大概4人把我扛起來,完全提起來,我就抱者攝影機,這次雖然被丟出去,身體就沒有再受到破壞,現在學習攝影機是武器,真的是可以保護自己,後來每一次抗爭都帶著攝影機。

不過一剛開始的時候真的很痛苦,就像攝影機在這裡拍攝,當時是一個抗爭者,那個角色兩個沒辦法對換,在想也很奇怪,如果帶攝影機跑到前面去,然後你又是聲援者,你又是拍攝者,這兩個角色完全互換不回來,這個非常痛苦,後來想也可以啊,我就站在側面嘛,後來每次在聲援的時候,我就站在側面,但是我現在已經不是要拍得唯美,我只要紀錄到抗爭那個狀況是如何,然後每一個抗爭者他那個情緒、心境的流露,讓人家非常的感傷,我們希望有拍到人的畫面跟聲音就可以了,所以把這些東西全部拍下來,然後拍下來之後,我們發現到這好像可以剪東西,本來只是想紀錄保護自己,第二個紀錄,第三發現到這裡面有那麼多精彩的畫面可以剪,不過回過頭再想一下,如果像我過去這樣拍,拍得一堆像山一下,我看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剪了,因為年齡也大了,在想怎麼樣可以幫助這些被迫遷者,讓他們也可以發聲,我們發現到這些抗爭者,如果沒有媒體幫你發聲,你大概幾乎就掛了,你就沒有機會讓全國民眾看到你的聲音,看到你痛苦、被迫害的情況,所以想來想去,好像現在人可以剪給他們看一下,不過剛開始剪的時候,會想不行耶,現在的人滑手機速度那麼快,一下子就滑過去了,哪一個要看你影片,想一想符合現代人的需求,大概1分鐘到3分鐘,最長不可以超過3分鐘,所以就每一部都剪2分鐘、1分鐘,頂多不可以超過3分鐘,我自己做實驗,剪出來之後看點閱率,這個過程當中,就已經把比較重要的,我覺得它是一個指標性的畫面,就把它剪下來,然後再透過網路、透過facebook直接就出去了,看到最高的點閱率,這裡面很多東西,如果要剪的話,可能剪兩百集以上,我們就把比較急迫性的,最近出現的、很重要的,好像是用一種爆料方式,把它爆料出來,有很多事實上台灣民眾都不知道,那我們希望可以透過好像是媒體,又好像是紀錄者的那種角度,把它呈現出來。

所以這個完全當時在最南端,你看最南端還要再做重劃,誰知道他在做重劃,然後他被迫遷到,他自己活不下去,他在網路上在做求救,我第一次看到求救是張洧齊,我還開車來回9個小時,那時候腰是最痛的時候,到恆春去見他一面,他拒絕我兩次,說不要不要,為什麼不要?第一句問,你要不要過夜,第二句,我沒辦法招待你了,蛤這麼嚴重,我們確定下去,到了高雄之後,打電話告訴他說,我拒絕招待,我一定要下去看你,見面之後,才發現到一個31歲的屏東縣縣民,被迫害到連自己的小孩的奶粉都斷奶了,都沒有錢買奶粉,然後現在被迫害到流浪到台中來,他現在住在台中市,那個房子也是我提供的,我沒有錢,我沒有辦法幫助他,我現在也很慘,因為那個房子是爸爸的遺產,請他搬進去吧,一切都免費提供給他。

所以我們可以做的,事實上在這個土地盡量去做,但到底是對還是不對,那就不管那麼多了,反正生命有限嘛,剛剛看到各位跟我同期拍紀錄的,都已經是非常有成就了,但是我覺得那個不是我的重要點,我重要大概就是可以做多少事盡量去做,我沒想那麼多啦,也沒在想說到底未來怎麼樣如何如何,沒想那麼多,不過坦白說,花了很多錢,這是我人生最大被批判的地方,我想大概剛剛簡單聊一下,我比較希望各位有什麼想知道的事情,因為我人生好像變數很大,那各位如果想了解,什麼問題都可以問,謝謝。

 

吳永毅:這個如果那天有去新竹社區影像研討會,就知道園長那天參加完我們研討會,他馬上趕去三重,拍攝一個他房子被拆,但他拒絕遷走,住在一個小貨車裡面的張阿姨,就是他從社區影像培力營的研討會趕去拍的,剪接的一個片段,那我們是不是讓老井進來回應一下,再開放現場大家提問。

 

井迎瑞:園長好,看到你很高興,你請坐,今天非常高興看到園長,同時也非常激動、非常的感動,剛才永毅老師把過程跟大家做一個描繪,我想想法的緣起、變遷到現在發展的狀態,可能各位都比較清楚了,看到園長今天能夠來,我非常的高興、非常的激動,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想我們大家在這過程當中討論,大家彼此激勵,一種思維的成長,我想這個都是每個人非常珍惜的一段經驗。

其實首先我想說的就是說,園長請一定給我們做一個工作坊,如何修復自己的身體,我們都同樣的問題,半身疼痛,疼痛不堪,所以這也不是今天一天造成的,那是事情太多,一直荒廢了復健,荒廢了生活的品質,所以一直斷斷續續,好好壞壞,苦不堪言,所以園長的這個經驗,首先要把身體搞好,你給我們弄個工作坊,我想我們在座老師、同學、還有我,都要參加這個修復,不僅是自己的資料自己救,自己的身體也要自己救,用不好,我們資料就白搭,救不了了,這是第一個,我剛才聽到園長這段分享太好了,如獲至寶,這很重要。

第二個就是說永毅老師也講得非常好,其實我們看到園長他從生命的實踐,其實是一個不斷覺醒的過程,今天我們看到他,他的生命就是已經點燃了一盤篝火,或者一盤爐火,這個火正在燃燒,那麼也將會照亮我們整個社會。那吳永毅老師說得很好,看到了園長的一個覺醒,那麼他身分的一個轉變,歷經了好幾個階段,其實在之前的幾次研討會,我都有做了一個整理,就是第一個階段我們當然他是一個受迫害者,是個受迫遷者,所以包括園長自己的一些對於這方面的省思的話,他也曾經說過,在第一個階段,他沒想到這些會輪到他,他看到他的周圍鄰居,或者周圍鄰里的一些面臨破遷的,這個他們的一些經過了,他事實上,第一階段並沒有意識到有一天會輪到他,所以當開始遇到的時候,才真正理解到自己的命運,其實跟周遭這些鄰里是相同的,但是一時慌亂也不知道如何處理,是一種非常緊迫的情況下開始了,那個階段就是一個在懷疑,這個政策是怎麼了,這個國家怎麼了,那個時候是一個受害者的心情。

接著當然進入第二個階段就是抗爭,開始有ㄧ些團體也來進入這個領域來做一些聲援,抗爭的時候當然是相當的不順利,剛才園長也提到,不管是他們的財產,包括身體都受到相當大的殘害,所以在這幾階段裡頭,那麼也感受到這種抗爭的激烈,抗爭的這種可惡,每個人每個家庭造成的這種衝擊,他也必須在這階段裡頭思考如何走下去,這時候,大概是一年多以前,我們也都開始進入到黎明幼兒園抗爭現場認識了園長,那時候我們的談話、交流,事實上紀錄者這個身分是被掩蓋的、被遺忘的。

那時候看到園長,第一個他是在這種非常激烈的抗爭底下,其實他要面對的問題不是紀錄,也不是過去拍的這些珍貴的錄影帶,而是如何走下去,因為拆遷命運隨時可以,就是拆遷這件事情隨時會發生,對抗這些財團,或者公部門這些行政處分,他隨時就會一個有堆土機會來的,那個階段裡頭時時刻刻處於一個非常擔心的狀態,所以紀錄這件事是被掩蓋,那麼我們旁觀者清,所以才慢慢提到這件事情,提醒園長說不能因為抗爭過程,讓這些珍貴資料受到絲毫的損壞,那是相當可惜!反而是這些珍貴的音像資料,是未來反攻歷史最有用的資產,所以千萬不可以忽視這一塊,你當然你現在目前抗爭階段沒有心力處理這塊,我們來,你不要捐贈給我們,因為每個人他一生的心血,花在這個地方,我不能趁人之危,反而是應該要同心協力,要扮演好我們學界,或是我們身為一個公共知識分子,乃至於一個嚴肅的紀錄者,我們該做的事情,我們來幫你來收藏,幫你來保管,把這些東西留到後日,讓他完整無缺的被保留下去,等有一天有心力,時間允許了,再回頭來,我們一起來整理。

剛才吳老師也提到,我們建立一整新的概念,就是一個participate,常常說參與式,共同合作的,人人的電影博物館,我們不是一個公部門、大的、有條件的、有資金的、有人力的、有資源的博物館,我們就是要靠每一個人,每一個平民老百姓,自己的收藏品自己來保管,我們只是一個交工的、合作式的,在這樣不斷的交流過程當中,逐漸的那麼園長也開始理解到他的價值和重要性,所以包含我們看到後面的發展,有了紀錄者的身分重新被喚起來,到了這個階段,看到了抗爭的片場,看到園長自己也拿了攝影機,這個時候兩個身分結合在一起了。

下面這個階段呢,我們就在想了,園長醒來之後,那我們是不是該退場了呢?因為早年我在美國留學的時候,在第一年就看了一系列黑澤明的電影,其中有一部叫作七武士Seven Samurai,對我的感動、震撼非常大,因為一群武士們協助村民,同心協力到最後擊退那些來搶奪擄掠這些掠奪者或那些強盜,所以在這過程當中,它是村民跟這些Samurai一起合作抵抗外圍、抵抗了侵略,所以最後大家在慶祝豐收的年代,七武士站在高崗,看到民眾興高采烈地在跳著他們的豐收舞,他們心情非常高興,但是也相當的落寞,因為他們要即將離開,然後他們問自己,我們勝利了,我們該離開了。但是那個主角,那個領頭的Samurai他說,不是,是人民勝利了。所以這個故事我今天看到了這個情況,其實我這個想法呢,今天我不但不離開,我更要參與,參與下去直到這個博物館,黎明電影博物館的誕生,因為這個時候,我們才是一個真正的合作的年代。

所以這次的烏山頭影展的一個主題叫作說好不提烏山頭影展,那麼永毅老師做這個PPT看到這個宣傳裡頭也提到說好不提多元典範,我想說好不提多元典範,但是並沒有說好不提典範轉移,也沒有說好不提主體共構,所以這個是我主要的一個理念要跟各位分享的,就是身分我們可能是有內部的、有外部的、有紀錄的、有抗爭的,其實未來是一個合作的年代,是一個主體要共構的年代,那麼曾經有個階段,在90年代末,2000年的上半葉,很流行的在紀錄片拍攝的這個群體裡頭,曾經有過一段時候,有一個當時非常流行的作法,叫作互為主體,就是把攝影機交到民眾的手裡,讓他們去紀錄世界,或是讓他來紀錄自己,甚至來對拍,各位回想一下,大概90年代末,2000年上半葉,這個非常流行,當時候的學理來說,這個叫作主體共構intersubjective,換言之,那個當時是為了處理一種知識分子,或者一種紀錄者,倫理上的一種焦慮,也就是說大家開始質疑,你拿的這個權力的工具,你去把人家的故事,為什麼人家的生命故事要讓你拍呢?而且誰獲利呢?到時候還是你在得獎,還是你在寫論文,那民眾呢?他只有把他的悲慘故事讓你去拍,然後成就了你的一些發展,他呢?他對於他知識的成長,對於他對於人我關係、對事件的觀察,他還是處於他原來那個無力的位置,所以你掌握了知識,甚至你掌握了未來可能的發展,所以那個時候大家開始思考,也是知識分子、或者也是紀錄者開始自省的年代,所以我們要想一個方法,那個方法就是把攝影機交到民眾手裡,這個概念也延續到後來所有基本上所謂的社區影像教育,大概都沿用這概念,我教你來拍,可是呢我很早就提出這個質疑,這個消費的系統沒有被改變,換言之資本主義化的市場經濟,也就是這些影片在哪裡被流通,在哪裡被看,生產方式沒有改變,徒勞無功,變成只是技術性的轉變而已,這件事情很早我們就開始提出質疑,互為主體這個概念變成一種技術性操作,或是有一種知識分子趨焦的身段,他處理的問題其實是解決拍攝者自己一種道德上的焦慮。

同時我們如果從理論上來看,所謂互為主體的概念,會處於或者會流於一種詭辯的方法,也就是說他是一種的討論,換言之他是一個辯證法的延伸,又是一個對話,所謂對話他變成一種方法論,他最後變成一種論述上的發展,也就是說這個論述可能會轉變,論述可能越變越高空,越變越抽象,到時候反而跟你主體的生活,人民真正生活的感受而背離了,變成知識分子的一種遊戲,所以這是它的危險性,就是在辯證論發展出來的一種拍攝方法,他可能我們大家自己玩得很高興,可是事實上,有一天他會背離人們的生活越來越遠,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才質疑很多主流電影影展,大家辦得很高興,而且培養一批很會看電影的人去追趕這些流行,什麼影片他都能談,而且都看到很地道,都可以談得很深入,可是你有沒有發覺,後來這批人,影展的主流,支持影展的人,反而是最不會看生命,最不會看生活,所以一批影展的追求者、吹捧者,到最後他其實跟生活越離越遠,為什麼?這就是辯證論發展出來的一種生活狀態,因為他只可以談論、談辯論,就是流於詭辯了,他是從辯證論,所謂真理越辯越明嘛,可是是不是忘記了,真理越辯越明,這個明是從你論述裡頭辯出來的,不是從你生命淬變出來的,為什麼我們搞太多象牙塔的東西,搞太多這種的影展,拍太多的這種可以講出很多道理的紀錄片,到最後反而不懂生活,不懂生命,不懂得尊重人,講話沒有禮貌,自以為是,這就是因為從一個辯證論發展出來的一種人生哲學、人生態度。反而是像園長這樣子,他就是從生活裡頭、從生命裡頭,自己被激撞、碰撞、困惑,然後從生命長出來的一些技法、知識。

一樣的道理,所以因此我們很早就在質疑,為什麼所謂的intersubjective互為主體這個東西有它的侷限性,應該要回到生命、生活、人為本的本質,即便是很簡單,所以我們今天談多元典範,那時候我就提出了多元典範,但是後來這個還需要深化還需要討論,多元典範意思就是說,我們有各種不同的類型,其實每個類型它都有它存在的價值,有存在的必要,因此每個類型我們都應該要去涉獵、要去了解,然後你再做一些選擇,甚至有些因時因地不同狀態的時候,你可以採取不同的類型,也就是轉移這件事情,應該變為一個常態,這個身分的轉移,或者典範的轉移,應該成為一個常態,應該要有這樣的認識,應該要我們自我充實。

換言之,園長他現在是一個抗爭者,我看到他抗爭者跟紀錄者這個典範,或這兩種身分已經結合在一起,這個叫作主體共構,他沒有分裂,因為這都是他從生命、從抗爭的經驗裡頭到最後做的一種結合,這叫作主體共構,不叫作互為主體,因為互為主體會變成一種詭辯,會變成一種只是論述上的討論,反而是在生活裡淬鍊出來,這兩種的身分是非常珍貴、可貴的,所以這是他的實踐。

另外呢,我們從我們學界、或者知識分子、或者我們一個紀錄者,我覺得未來我們更可以在這個相互支援的過程當中,體認、甚至落實、甚至發展這樣的論述,就是主體共構,也就是說,對於幼兒園、或者南藝、或者電影蒐藏家博物館,乃至於電影文化資產保存協會,所謂的insider和outsider他兩個是合作的,各自有專長,但是要一起為一個目標共同的奮鬥,要完成某種的事業就要共同的合作,這二者無所謂優和劣,前與後,而是要一起合作,這叫主體的共構。因此今天的主題呢,雖然不提多元典範,但是我們提到典範的轉移,以及談到了主體共構。

另外一個主體共構的概念和分享呢,就是永毅老師也提到,在設校或者我們創所之初,在前二屆,園長林金連已經投考過南藝大,那時候是造棺人,我對這部片記憶非常深刻,當初討論我也都記得非常清楚,當初為什麼沒有錄取,因為這個就是discourse的問題,因為當時的主流是要創新紀錄片的說故事方法,那個時候是主流,所以當時這種所謂的文化資產,非遺性的紀錄,或者一個純紀錄的東西,在當時不被主流的一些電影製片,或者紀錄片的圈子裡來說,不重視的,但是問題,論述會轉變,今年轉到了20年之後,你可以看到文化資產這件事情,非遺這件事情,慢慢有了他發展的空間,換言之,discourse會轉變的,我們今天看到園長的例子來說,我要提醒各位莫忘初衷,不要因為追求流行而改變你是誰,當時園長就是拍這樣的東西,拍非遺,拍民間的記憶,民間這些消失的行業,他就繼續拍,他不會追求流行,不會當時的可能要的紀錄所那時候要的那種說故事,而改變,所以可以讓discourse去改變,不要讓你自己改變,你要堅持,莫忘初衷,你當時是怎樣,你就是那樣,discourse會改變,人不要改變。

同時這也給我們一個概念、一個省思,所謂的考試,所謂的錄取不錄取,其實將來有一天都要合作的,發生在我們現場這樣的一個故事更可以說明,所謂的,曾經有過的discourse的這個問題,到今天我們還是必須要合作,應該要把這個概念應該要更加的要有一種理解性,去理解這個東西,階段性他有一個標準,但是這個標準會改變,這個是從園長的生命故事當中,又給我們這樣一個體會。

最後我要說battle戰役是一時的,war才是我們要做的,我們要打一個戰爭,而不是一個戰役,因此黎明電影博物館才是我們未來要做的,因為我們要反攻歷史,只有保留珍貴的資產,這些資產不必然一定是講抗爭,但是對台灣歷史的解釋,就是要靠這些重要的資產,因此這個才是一個大的戰爭,我們要有戰略性的思維、戰略性的布局、戰略性的思考,小的戰役,可能這個未來我們這個黎明幼兒園這個現址的保存等等,可能命運乖舛還未定之數,或許成功或許也失敗,可是絕不可以氣餒,我們要看到後面,把握重要的時刻,將來我們要一起努力,反攻歷史,這是我一方面是做一個回饋,一方面也是大家互相鼓勵,謝謝大家,也謝謝園長,辛苦了。

【活動紀錄】《日常對話》 映後座談

與談:黃惠偵導演、陳品君老師
時間:2017/11/16(四)15:00
地點:南藝大音像大樓 152放映廳

觀眾提問1:《我和我的T媽媽》與《日常對話》兩部是以相近素材,而剪接出不同敘事的短片版本與長片版本,想請問導演兩部作品的創作背景?

黃惠偵:《我和我的T媽媽》是由NHK電視台製作,因主要播放於電視節目上,所以呈現較為明確的故事結構,由「牽魂」、「超渡」、「入土」這三個段落作為主要敘事,同時也很直白地呼應我與母親之間的關係,台灣觀眾較喜歡這樣隱喻的效果,雖然我認為蠻直白的;《日常對話》則給觀眾更多空間思考,更接近電影語言,外國觀眾跟我也都比較喜歡這部,因我希望用更多的空間,以影像去呈現、思考更多。

觀眾提問2:我也較喜歡《日常對話》,因為在這部作品中,更能感受到導演與攝影機的存在感,請問剪接方式的不同,是否是導演或是剪接師的想法?

黃惠偵:兩部作品的剪接師不同。在《日常對話》初剪時先讓剪接師以自己的想法剪接,後來發現與我想要的故事型態不同,但彼此也都知道這部片不僅是一部紀錄片,也是我在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件事,因此我們又陸續實驗了很多方法以及腳本,最後以最古典、傳統的方式:用便條紙一張張的寫出我們有哪些素材,再依我的、剪接師的兩種不同腳本整合出一個共識。

陳品君:我看到《日常對話》裡面是雙主角,黃導演以及她的母親。黃導在這部片既是導演、主角又是女兒的角色,一下子要調度、一下子要對話、一下子要personal的談話,在這樣的情境下很有趣也應該蠻困難的。我們都知道開頭都是建立一部電影很重要的影段,大家如果記得《我和我的T媽媽》開頭是黃導的母親在田邊有點惆悵、詩意地踱步,接著回答著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是否會結婚生子,母親的角色便出現;《日常對話》則是母親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黃導的畫外音出現開始問答,這時第二個角色也出現了。所以黃導必須要交融又必須要分離,在這樣的情況下,要如何去處理、掌握,是我比較非常好奇的。

黃惠偵:其實《日常對話》應該是2.5個或是3個角色,我必須尊重我的女兒,她也是一個角色。其實很多人會問我這個問題,包括我的團隊,我團隊裡的兩位實習生,大家都會覺得我身為一個導演、故事裡的人物、同時必須帶著我的女兒拍片、甚至當時我還在紀錄片工會工作,我的剪接師都說我瘋了,同時要做那麼多事,但我自己則認為,並沒有太大的困難,因為每個人在日常中都扮演著很多角色,你們現在是學生、老師,出了教室之後就是某人的男女朋友,所以那個時候,對我來說並沒有特殊到我要做特別的思考,我在做片子的時候還是會理性,可能是因為拍片期拖得太長,拍攝當下可能情緒會比較大,但到了剪接的時候,很多理性的東西又會跑出來。而且我覺得最重要的事情是,如果當你下定決心沒有什麼要保留的,這些東西就不會太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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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紀錄】《水路》 映後座談

與談:盧昱瑞導演、吳永毅老師
時間:2017/11/13(一)14:00
地點:南藝大音像大樓 152放映廳

觀眾:看完覺得蠻驚人的,想問這一段拍攝過程裡比較特殊的經驗?

盧昱瑞導演:這部片當時沒有任何補助,我很怕提案過了,結果船公司不讓我去,所以不可能申請任何補助案,本來畢業片想拍這個,但沒辦法找到一個好的機會上去,《冰點》是前期做田調、了解前鎮漁港的狀況,2015年時船長看我在海邊蹲點太久,說你到底拍這些要幹嘛,大副進港出港我都一定會去,他說最好還是跟著去,答應讓我跟之後,一出去至少半年,他覺得我可以不用待那麼久,進出半年,前鎮出港,1月1日出去,回來7月,把陸地的事情處理好才跟著出去。出發前想到一件事很重要,我擔心在海上出什麼意外,這些檔案沒有人帶回來,所以我一定還是要找個幫忙的人,後來找了同學賴以博,對生態海洋很感興趣,因為我之前有得過高雄獎,設備器材跟十萬就從這裡,兩台數位相機550D、兩台攝影機,一台是sony的小機器,一台是用很久的攝影機,再多一個gopro。全台灣最多人吃過最多的就是魷魚,所以我去拍魷魚游泳到底是什麼樣子,實際工作情況很危險,gopro也讓他們拍拍看,當時是我們想自己拍,但手不對,不是船員的手,船長也不希望我們拍,擔心我們受傷,怕我們造成困擾,所以我們幾乎沒有用腳架,除了訪談,盡可能不要造成干擾跟負擔,前期大概是這樣子。

觀眾:打算拍這個有一個初衷的理念,到船上之後跟他們相處,一上船發現他們真的很辛苦,在理念方面有沒有在前期跟中間是有所改變的?在船上的生活是跟他們一樣嗎?

盧昱瑞導演:我們在海上拍了2TB的硬碟,實際在海上拍100天,上去的時候準備很多硬碟,在陸地上一年的工作量不過1TB,我就帶一顆3TB WD,想說再一個備分,拍著拍著拍了2TB,比陸地工作超出更多,後來跟以博聊,在陸地上不可能跟著被攝者蹲點,不會24小時一直蹲點在被攝者那邊,晚上拍星星,白天拍工作,加上現在用記憶卡不用擔心,後來硬碟不夠,我跟大副商量,他那邊有1TB電影,我請他把1TB給我備份。

先補充一下,我這支片的剪接跟敘事抄襲《北堤漫遊人》,我一直很懷念《北堤漫遊人》的敘事,我不喜歡看訪談的畫面,從研究所到現在三支片,從拍《北堤漫遊人》就想拍後續這些事,好奇那些船哪邊來的,第三部就跟著遠洋去,這三部都在封閉空間進去,堤防、冷凍廠,接著都在一艘船上面,這支片跟北堤漫遊人一樣,邊拍邊田調,這支片沒辦法田調,這支《水路》的魚廠只有28分鐘,片長116只有28分鐘是在作業區,回來2016都閒置,2017開始剪,我的日記本上面第一頁,我記得在上面寫,關於台灣遠洋漁業的故事要從哪裡開始,我在海上一直想著,我們自己到底要不要放進去,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原本片頭或片尾要放旗津的烤魷魚,但後來覺得太無聊,乾脆給大家看實際在海上工作的樣子,實際遠洋作業的情況,想說單純一點。

所有的紀錄片都是由下而上,以前我曾在大愛台工作1年,醫療衛教節目紀錄片,電視台求快求效率,看圖說故事,先寫好腳本。我不約訪,不刻意做擺設,跟著出魚班的人在一起,我就一直跟著大副,我上去之後有跟船長說我不是要拍你,台灣遠洋漁業以幹部為主軸,由官方版本來講,我跟他說我以外籍勞工為主,還有大副怎麼帶他們,我上去就跟他們一起睡、吃,沒有任何禮遇,我和攝影師是船上沒有薪水的人,那些外籍船員知道之後蠻同情我們的,他們對我蠻好的,有過期的蘋果會給我吃,我跟大副是多年好友,他也照顧我的,我盡量跟船員同一個狀態。所有的外籍船員在漁船上不知道他要去哪裡,在這過程他沒辦法問任何幹部我們現在要去哪裡,我至少還可以問船長和大副,其他人是沒有機會讓他們問這些事情,反正跟著去就對了,我在剪接試圖把這個狀態表現出來。

觀眾:我比較佩服的是在高壓長時間的環境,當初是怎麼說服拍這趟,在船上怎麼克服?

盧昱瑞導演:我會想上去很大的原因是關曉榮老師,他提到他在做八尺門的時候,很遺憾沒有到船上去,《冰點》跟他的美學有關,前鎮漁港也有一群阿美族青年,只是後來變成說,當時因為解嚴,船上還是很封閉的黑暗世界,後來我在前鎮漁港也一直很想要補充這塊。遠洋沒有拍到實際作業區白搭,這是一個契機,有些遺憾或沒完成的倒無所謂,關老師沒辦法上去,我會覺得後輩如果可以就去做,真的去了之後發現有更遠的可以拍,我在漁船上聽到更美麗的故事。不知道你有沒有登山的經驗,快到了快到了永遠到不了,在漁船上再怎樣也沒有更遠的東西,船員會跟你講,你一定要去麥哲倫海峽,聽了真的想拍,想要親臨現場,我們不想看別人拍的,只想看自己拍的。英國探險家在日記寫,你在漁船上不能悲觀,不覺得他們都工作得很開心嗎?人跟人的關係太近了,你很難跟人家有太大的摩擦。

觀眾:這部影片無時無刻都在進行駐點,跟被攝者關係的變化是什麼?船長與大副可能會涉及到黑暗面的部份,你怎麼處理和抉擇?

盧昱瑞導演:他們年紀都很小,25歲算很老,大部分17、18歲,很像高中畢業旅行,我們後來離開的時候,離開得非常不舒服,3月28日船長終於問到一艘船可以來接我們,船上的事都是變來變去的,我們miss掉3次的機會,不舒服是因為船長跟我們說不要讓其他的船員知道,為什麼,如果他們知道可以離開,就可能會罷工,沒日沒夜一直工作,大家輪流受傷,跟船員現在都還有保持聯繫,11月底這艘漁船會從北海道回來,我會跟船員回雲南,追蹤船員在家鄉生活的狀態。

24小時船長室沒有在鎖門,船員有任何問題,你可以隨時上去跟他講,這樣的狀態在前鎮漁港是蠻不可思議的,這艘船的資深船員也跟船長跟很久了,他也很擔心大副,他會希望我上去,我們跟以博跟船上拿著攝影機紀錄,大副相對會收斂很多,離開還是會維持很高壓的管理方式,船長希望船上是平和的,船上沒有人想出事情,第一個平安回家,第二個才是賺到錢,漁船上船員相處不太會起衝突。

觀眾:在法律上有身分才能上船,大家可能不是那麼熟悉上船。

盧昱瑞導演:漁船是國界的延伸。由下而上,所有程序跟外籍船員一樣,昨天我跟大學同學聊才知道他沒有考船員證,從國外上船。我就像一個船員,跟船公司應徵,他叫我要去考船員證。水路三到六天,盲腸炎是沒救的,所有的船員都是沒有盲腸。

觀眾:上次可以聽到更多關於你個人的感想,比較個人化的經驗,比如考船員證,或對於魷魚或秋刀魚,我覺得這樣個人感悟相當精采,今天的片子好像比較沒有涉及到這方面,有沒有希望把自己的角度做成紀錄的形式,展現我們沒有看到的部分?

盧昱瑞導演:應該不會。通常在作品裡面,自己都退到很後面,演講可以敘事比較多事情,全部要梳理在一小時裡面會比較困難。

觀眾:除了翻譯之外,你當下在訪談的時候怎麼理解他們的意思跟溝通?

盧昱瑞導演:我最希望整支片沒有字幕,我2016整年就是在看待,以博聽不懂大副講的話,逐字稿剪接花非常多的時間,有原住民的話就請他哥幫忙破解,我想看台灣的船員是怎麼面對所謂八國聯軍的船員,怎麼去帶,因為是個很複雜的狀態,我其實訪談很大量,但片子沒有剪進來,大廚+一點點大副訪談,我原本剪的第一個版本,所有有訪談的人都要先自我介紹,我剪那個版本就花了25分鐘,我總共訪了14位船員,印尼4個,菲律賓4個,我列10個題目,找資深印尼船員,我希望他們用母語講,我請資深比較聽得懂中文的,一直確認,再請他寫下來,再請資深的幫我問新來的船員,問完就問他大概回答什麼,菲律賓會講英文,我問英文他們回答菲律賓語。

【活動紀錄】《病態建築症候群》+《紀念中國城》映後座談

能盛興工廠特映:《病態建築症候群》+《紀念中國城》映後座談文字記錄
時間:2015.11.15(日)13:30~14:30
文字記錄:張曉恬
靜照攝影:蔣其展

Q : 請問導演為何選擇建築作為創作題材以及為何選擇炭筆動畫和紀錄片這兩種創作媒材以及其中差異

A : 因為我從大學時期在拍攝的主題就與建築相關,可是那時候比較專注在土地正義跟都市更新這方面的議題,我入學片就是拍士林王家,從那時候就比較專注這方面的議題,然後病態建築症候群是我和我大學朋友一起拍的,他現在是念建築所,我們從大學時期就一起參加建築保存運動,像我就拍紀錄片,那他是拍相關的劇情片,這是我們第一次’嘗試用動畫來傳達這個議題。

我早期拍紀錄片是指涉性非常強烈還有對現實的批判,但如果是用動畫呈現的話我會覺得沒有必要,因為這種指涉性強烈、對現實批判的影片非常多,我覺得如果是繼續拍同樣的題材,沒有必要再去做大家都在做的事情,所以後來選擇用動畫方式呈現,動畫的話我覺得會有更多的奇想,例如說我對都市的想像是甚麼,這很難拍得出來,但我可以用動畫呈現,例如我看到都市裡的大型看板,我覺得那些看板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迷宮,會讓人迷失在裡面,或是看板上的候選人他最後自己咬斷舌頭,被血淹沒,這裡面有很多奇想可以去發揮,然後就像我剛剛講的,關於都市更新的紀錄片已經非常多了,那我在處理中國城的議題的時候也想跳脫傳統的窠臼,後來就想說用靜照的方式,這部片片名是紀念中國城,在做這部片的時候,我是把它看成類似是告別式,所以我讓受訪者輪流講話,講他們曾經和這個建築物發生甚麼事情,或是他們緬懷這個建築物的那些點,所以紀念中國城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場告別式,送它最後一程這樣。

Q : 影片中很多長鏡頭、伸縮鏡頭,但是好像又沒有樣呈現出中國城全貌,想問導演為何如此設計

A : 影片的伸縮鏡頭不是拍出來的,是先拍靜照用電腦做zoom in zoom out,這部片幾乎是用靜照呈現,就像我剛剛講的,對我來說這像是一場告別式,所以我覺得靜照的力道比動態影像更強,因為,如果要用動態影像呈現一棟建築物的話我覺得還滿難的,可能要用比較好的設備像是推軌那些的,我一個人去拍的話很難這樣做,但是靜照是我比較擅長的事,所以我選擇這樣的方式來做,然後,沒有全貌的話,其實也是有一個全貌啦,我不知道你講的全貌是怎樣的,我覺得這樣在一個告別式上面,不太會有人客觀地介紹死者完整的生平,但是每個人會從他的個人經驗經歷去講說他跟這個人的關係是甚麼,這些東西是很片段的,所以我想用這些片段的東西去拼湊這個建築。

觀眾:我其實想以中國城居民的身分來分享,我出生長大都在台南,曾到北部念書後回來,中國城是我小時候的記憶,印象中那裏很好玩很熱鬧,我就帶著懷舊的心情回去,後來才發現上面上不去,只有地下街,我帶著小相機下去,然後有個歐巴桑插著腰很兇,以為我是記者,叫我不要在報紙上亂寫,我看他這麼兇我也怕,後來才知道她是麵店老闆娘,他說這邊現在都改成卡拉Ok,她看我滿開心的樣子就跟我說想唱的話可以來唱,所以剛剛看導演帶的鏡頭我就很有感覺,後來就跟常來唱的朋友有一些來往,跟老闆都很熟,老闆娘跟我說有一些學生老師跑來,對中國城評價很低,說那邊很黑暗很髒亂,會有人在那邊吸毒打架,我可以感覺到社會氛圍對這個地區的負面評價,但我小時候就是在這邊長大的阿,我走下去那些裝潢桌椅都還在,如果有人進駐在那邊賣東西肯定會有人來吃,我就是有這種感覺,可是那裡建築就是會漏水,它就是這個樣子,就會擔心下一個被拆掉的建築會不會是中國城。

Q : 想請問導演用黑白照片是想呈現陰暗的感覺嗎

A : 沒有,只是因為黑白照片是熟悉的媒材,如果時間夠的話,原本想用黑白放相洗出來,其實我在剛開始進入田野的時候,因為我是外人 一開始他們也會跟我說很多記者學生去採訪,像一開始做衣服的那個媽媽說有成大的學生去採訪他,最後就斷章取義呈現得很負面,一開始我做完影片就很擔心那我做出來的影片跟他們想像的紀錄片會不會不太一樣。

Q : 在創作論述上寫說靜照把時間停住,是不同於動態影像的媒材,那你怎麼看待在影片中賦予靜照動態這件事情,差別在哪

A : 靜照跟動態影像的差別,靜照的魅力在於觀者看靜照時自己的心理時間,像動態影像就是每秒二十四張影格的延續,所以動態影像是有自己的時間軸在RUN,但觀看靜照時觀者的心理投入的狀態是不一樣的,會投射出一個觀者的心理時間,跟動態影像強迫給你看很多東西是不一樣的,靜照影像的魅力在這邊,然後靜照動態化這件事,其實當我把一組靜照放進剪接軟體排在一起時,這個動作就算不做任何後續對我來說也是靜照動態化,讓靜照能跳脫本身敘事的限制來達到可能是蒙太奇的效果。

Q : 病態為什麼選擇炭筆媒材創作,形式跟內容有甚麼關聯

A : 其實病態裡面只有幾個景,一個景只有一張畫,大概只有二十幾張畫,同一張圖畫我們把原本地景畫好之後,人或景要移動時就把原本的人或景擦掉,再畫新的上去,但因為我們是用炭筆畫,沒辦法完全擦拭乾淨,所以人或物在移動時會有痕跡,那個痕跡是有意義的,會指涉到都市記憶的問題,當都市樣貌被改變時,執政者可能想要抹滅這些事情,但我們覺得這些事情是抹滅不掉的。

Q : 想請問導演如何處理影片的政治立場以及相關問題,例如病態裡面的黨徽、候選人,但是紀念中國城裡面你只有點到賴清德,你會不會因為在台南念書就避談民進黨的問題

A : 是不會怕這個啦,病態裡面有很多黨徽,但其實都畫很小,就是眼鏡跟最後出現的那隻(魔神仔)頭上,其實我們的劇本很鬆散,一開始只是想畫一個人在城市裡遊走,最後他的老二變成101爆炸了,只是我們覺得突然這樣子很怪,想說要加點什麼東西,後來看到新聞說一位阿嬤在林田山被魔神仔抓走了,在山裡迷路十天奇蹟生還,我們就想說畫一隻都市裡的魔神仔把人抓走,魔神仔在設計時我們看到秘魯的財神娃娃,身上掛滿人們慾望的東西,所以我們就畫了一隻魔神仔身上背了很多建築,然後頭上有黨徽,我們其實也沒有想要很直接指涉去講政黨政治這些東西,因為影像本身就有他的政治性,談到那麼現實的政黨政治那種影像非常多,沒有必要再把政黨、政治這些東西放進去,我覺得在這部片裡面那個都只是剛好啦。